七月,莲蓬陆续上市。这时,小商贩们也忙碌起来,他们把一朵朵绿绿的、状如“雨伞”的莲蓬整齐堆放在板车上,或在树荫下,或在人流密集处叫卖,一年只能在七、八月吃到新鲜莲蓬的诱惑,常引得三三两两的人群购买品尝,于是城市大街小巷燥热的空气里便充满了淡淡的甜甜的气味。
每年此时,我都会想起家乡纵横交织的湖泊,想起家乡湖面上盛开的莲花和在夏风中摇曳的莲蓬。
我的家乡在洪湖。
洪湖水域稠密,占总面积的30%,正是因为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,洪湖才有“……四处野鸭和菱藕,秋收满帆稻谷香,人人都说天堂美,怎比我洪湖鱼米乡……”的美誉。
洪湖的美,最炫在七月。
每年刚入盛夏,湖面上荷叶便竞相绽放,圆圆的碧绿的荷叶亭亭玉立水面,红的、白的,盛开的、打着花苞的莲花点缀其中,阵阵湖风吹过,片片荷叶微卷裙角,朵朵莲花颔首微笑。远远望去,如同一场荷叶、莲花的盛会。湖是她们的舞台,风是她们的乐曲,荷叶拥着莲花呢喃耳语,翩翩起舞。一望无垠的湖面不时飘过几只渔船,船儿漾起平滑的波浪,轻轻亲吻荷叶莲花纤细的腰,荷叶痒了,莲花乐了,她们争相躲开波浪,却肩碰着肩,脚踩着脚,于是湖面上传来阵阵嗔怪声、欢笑声……。
洪湖水多,自然渔民也多,几乎家家都有渔船。每到夏季,渔民都会摇着船到湖里采摘新鲜的莲蓬。童年少年虽然在家乡度过,但不曾下湖采摘过莲蓬,成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如愿坐着小船感受到了采莲的乐趣。
坐在渔家小船的船头,只见渔民站在船中央,摇动船桨,船便悠然地向前行进。船不时与荷叶发生碰撞,发出唦唦声响,溅起的水花不时跳跃至刚刚露出水面的荷叶上,凝成一颗晶莹的水珠,水珠在荷叶上欢快地奔跑,倦了就静静地躺在荷叶上欣赏秀美湖景。驶进荷叶丛中,渔民把桨放在船的两侧,换成一根长竹蒿,竹蒿往水底一插,渔民屈膝身体向后轻仰,手臂顺着竹蒿方向一使劲,船便在荷叶丛中自由穿梭起来。此时,心灵手巧的渔民会顺手摘一片荷叶,对折后把外缘向中间一卷,然后在上面插朵带梗的莲花加以固定,一朵漂亮的莲花帽就做成了。戴着莲花帽,不仅可以抵御炎炎烈日,还能悠闲地坐在船中采摘莲蓬。
一株株莲蓬和莲花,看得惹人忍不住伸手去摘,谁知刚刚触到茎干部,一阵刺痛袭来,仔细一看,所有露出水面的茎干都长满了细密的小刺,“好一个荷姑,上柔下刚啊”。吃一堑长一智,摘莲蓬也是有窍门的,先握住靠近花托的部分,左右晃动轻轻一拧,莲花就乖巧落入手中。好奇地掰开层层花瓣,却发现金黄幼小的莲蓬稳居期间,周围长满细密的花蕊。蓦然感到,莲花到莲蓬,它的一生何尝不是人的一生?年轻时色彩绚丽,朝气蓬勃;中年时,厚积薄发,成熟稳重;年老后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
不知不觉,采摘的莲蓬已堆满了小小船舱,忽然湖面远处传来枪声,听闻枪声,心中一惊,“什么情况?有白匪?”正当疑惑时,渔民笑着说:“是景区在搞实景表演呢!”此时,脑海里不禁浮现《洪湖赤卫队》中智勇双全、秀丽大方的韩英。遥望浩渺的湖水,这个曾经活跃在洪湖边的女英雄仿佛就在我们身边,她的坚韧,果断,独立,有担当,让人浮想联翩却又心生敬意。
再次回眸湖中的莲蓬,却发现比市场上的多了几分娇羞,多了几分水润,多了几分坚韧的秀丽。船儿缓慢驶离了荷叶丛,红色的莲花、绿色的莲蓬渐渐消失在视线里,只见远处的荷叶一团团、一簇簇,紧紧相依,湖边的渔民们也是三五成群,互相谈笑,亲密无间。它们,他们,是一幅和谐的画,它们如人,他们如莲,从炮火纷飞的岁月到实现中国梦的今天,从未改变……
(供 稿:武汉公司 廖江英)